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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沁瑶将薄被往安安身上拢了拢,小家伙却不老实,小手在被子里蹬踹着,像条刚离水的小鱼,嘴里还“咿咿呀呀”地哼唧,小眉头皱着,像是在梦里跟谁置气。
“醒了?”元沁瑶低笑一声,指尖轻轻刮了下他的小鼻尖,“刚才讲故事吓着哥哥姐姐,这会儿自己倒在梦里闹腾?”
安安被她逗得睫毛颤了颤,睁开眼,黑葡萄似的眸子在昏黄的油灯下亮了亮,瞧见是她,小嘴一咧,露出没牙的牙龈,伸手就往她脸上抓。
“小坏蛋。”元沁瑶捉住他的小手,往嘴边送了送,轻轻咬了口他的掌心,痒痒的触感让安安“咯咯”笑起来,手脚扑腾得更欢了,被子都被他踹开了一角。
她忙按住他的脚,重新把被子裹好,只露出个小脑袋:“别闹,夜里凉,冻着了要喝苦药的。”说着,指尖在他胸口轻轻拍着,哼起末世里听来的一支不成调的歌谣,声音轻缓,像晚风拂过麦田。
安安听着听着,眼皮渐渐沉了,抓着她衣襟的小手也松了,没多久又沉沉睡去,呼吸吹在她颈窝,暖暖的。
元沁瑶却没了睡意,借着油灯看了眼窗外,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。她想起桂花说的户籍,心里稍稍松了些,又想起白日里碧柳带来的银子——李若舒倒是个心善的,只是这古代的人情,从来不是白受的。
她轻轻吁了口气,将安安往怀里紧了紧,闭上眼。末世里挣扎惯了,乍然过上这般安稳的日子,竟有些不真切,仿佛随时会被一阵风吹散。
村西头的丫蛋家,土炕上的小丫头猛地睁开眼,额头上全是冷汗。
方才梦里,她正走在村西的老井边,井台滑溜溜的,像是结了层薄冰。忽然听见“哗哗”的水声,低头一瞧,井水黑漆漆的,水面上漂着一头长长的黑发,顺着水流缠上她的脚踝,凉得刺骨。
“啊!”丫蛋低呼一声,猛地坐起来,后背的汗湿了贴身的小褂,黏糊糊地贴在身上,难受得紧。
隔壁炕上传来爹娘均匀的鼾声,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树枝的影子,风一吹,那影子晃来晃去,像极了元姐姐故事里鬼差拖在地上的黑斗篷。
丫蛋吓得往炕里缩了缩,小手死死攥着被角,眼睛瞪得溜圆,不敢再闭。她总觉得那“哗哗”的水声就在耳边响,还有梳头的“沙沙”声,从院墙外、从窗缝里钻进来,缠着她不放。
“娘……”她带着哭腔唤了一声,声音小得像蚊子哼,怕吵醒爹娘挨骂,又怕不叫出声,那黑影真的会掀帘进来。
炕那头的娘翻了个身,嘟囔了句“咋了”,又没了动静。
丫蛋咬着唇,把自己裹成个小粽子,心里把元沁瑶念叨了八百遍——都怪元姐姐,讲那么吓人的故事!可转念又想,明天元姐姐说要讲不吓人的,不知道是啥新鲜故事……
她就这么又怕又盼着,瞪着天花板上的蛛网,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,鸡叫了头遍,才迷迷糊糊地睡着,眼角还挂着没干的泪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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