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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乔后退半步,慢慢挣开了她的手,“我爸的抚恤金在您那里,我其实一直都知道。但您放心,我马上就毕业了,有工作能养活自己,不会跟您抢,也不会再来打扰您的生活了。”
江玉芬愕然地盯着她,满脸都是泪。
片刻,才抬起袖子猛擦了一把,恼羞成怒地指着女儿的脸,“好,你翅膀硬了,看不上我这个妈了,那你就滚,有多远滚多远,千万别回来!”
“但凡你再想来找我一次,就对不起你现在发的疯!”
她说完就走,步伐极快。
江乔站在原地,看着母亲单薄的背影里消融于夜色。
最后轰的一声,甩上厚重的单元门。
肾上腺素在血管里急速奔流。
她转身。
心跳很快,连步子也越迈越快,甚至跑了起来。
江乔大喘着气,对着灰蒙蒙的夜空轻笑了一下,像是庆贺自己迟来的解脱和自由,但眼眶却越来越热,连胃里都因为长久的情绪紧绷而闷闷作痛。
她用力地眨了两下眼将泪意压了下去,快走两步,最后一次踏过这扇老旧的折叠门。
和上次在京郊聚餐时相似,她又是一个人跑在秋天的风里,但这次是一场胜仗。
虽然狼狈,虽然过程算不上体面,但依然值得纪念的胜仗。
晚上降了温,她没带围巾,风卷着一片落叶钻进领口,冷得她整个后背都麻了一下,江乔搓了搓手,轻轻吸了一口秋夜冰凉的口气。
她想看下时间,手机抬起的一瞬,壁纸亮起。
温暖的篝火仿佛仍在跳动,燎热了她发凉的手。
这一刻,她突然很想很想裴知鹤。
想听他低沉清冽的声音,想听他用温文绅士的语气叫她小姑娘。
随便......说点什么都好。
裴知鹤这次去的是苏黎世,她垂着头查了一下时差,他那里现在才刚过正午。
他也许刚开始吃饭,也许还在工作,总之并不好贸然打电话过去。
江乔在附近的小公园找了个长椅坐下来,拿着手机想了很久,还是忍不住给裴知鹤发消息,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措辞,通讯框里的字符打了又删。
来来回回好多遍,还是在迂回和唐突之间选择了后者。
江乔:【可以给你打电话吗?】
信息发出去的一瞬间,她只是呼了一口气,就见对面的“正在输入中”亮起。
裴知鹤:【当然。】
还是他先打过来,
夜色安静如水,只剩风吹落杨树叶的轻响。
她手忙脚乱地按下接通键,裴知鹤的声音从世界另一端传来,温柔得像是在哄她:“怎么了?”
刚刚压下去的鼻酸又泛上来。
江乔抬起一只手扇了扇风,呼吸了好几下,故作轻松开口:“给妈妈过完生日,我鼓起勇气,跟她聊过了。”
裴知鹤嗯了一声,继续问道:“聊得怎么样,开不开心?”
裴知鹤出发后的一两天,一直会按京市的时间问她三餐有没有吃,也知道她今天的行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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