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刑部在常年累月之下,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,即便是洗刷了多次,也依稀能闻到污糟的血腥气,可玉珺觉得,这里也比长春宫强。
最起码不会让她的脑中只想着帝王与儒祈,日复一日在无能为力的境地之中越陷越深。
她抚了抚袖中那块可以随意出宫的令牌,转头对着兰荣道:“想不想在京都之中逛上一逛?”
兰荣眼眸骤然一亮,但很快又蔫了回去:“想是想的,但咱们哪能在宫外待太久呢。”
玉珺并不在意:“又不是不回宫中去了,早一刻晚一刻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。”
兰荣的本性到底还是谨小慎微的,她不敢做出格的事,但玉珺并不管这些,叫她去取银两,自己则带上帷帽在此处等她。
兰荣拗不过她,即便再是不愿也到底还是去了。
玉珺一个人站在原地,感受这临近冬日里并不暖和的赤阳,脑中一时乱的厉害,一时又空白一片什么都不剩。
“娘娘。”
男子的一声唤将她拉回神来,玉珺回头,便见不远处一道青色身影。
崔远枕很好认,除了他那身隶属知州的青色官袍外,便是他颀长的身量,需得让她稍稍仰头去看。
大抵是因为此处仅有他们两人,崔远枕留心与她隔了一段距离,郑重地对她拱手施礼:“王氏案多亏娘娘,臣在此谢过娘娘。”
他的声音清泠悦耳,似潭水落到坚石上又飞溅在手背,能让人消暑清凉,却又不会让人反感。
玉珺喜欢听他说话,不只是因他的声音,更是因他的辩才。
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:“王氏案,其实多亏了大人你,大人才思敏捷字字珠玑,说的梅大人哑口,本宫听着也十分痛快。”
崔远枕颔首不言,玉珺隔着帷帽看不见他面上神情。
她想,莫不是让他觉得自己这夸奖不诚心?
玉珺顿了顿,主动开口:“大人当年殿试之时舌战群儒的风光,本宫也是听闻过的,只是未曾想过今日能亲耳听到,倒是有趣。”
崔远枕倏尔抬起头来,那深邃冷峻的眸光朝着玉珺投来,分明有帷帽相隔,她却觉得这眸光如有实质,她似能感受到他那双狭长好看的双眸,一点点被旁的情绪所浸透。
再开口时,他的声音有了不易察觉的变化:“娘娘知晓臣?”
玉珺笑了笑,轻快道:“三元及第之人,古往今来都没几个,本宫想不知晓都难。”
“原是如此。”崔远枕点点头,将视线收了回来,“但是臣,却是很早便听闻过娘娘。”
玉珺微微一怔,下意识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。
毕竟一个后宫女子的名声传到外面去,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。
可显然崔远枕说的就是好话,他喉结滚动:“得知王氏案由娘娘听审,臣便知晓此事定能顺利,娘娘聪慧果决,定不会见死不救,让王氏含恨而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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