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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流筝躺在床上,无声哭了许久。
一直到整个人有些浑噩了,她又迷迷糊糊闭上眼。
恍惚间,她似乎听见有人推门走了进来。
脚步越来越近,直到在床边停住,那人坐在了床侧。
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覆在她脸颊,略微粗粝的指腹抹去她眼角未干的泪痕。
流筝听见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气声。
她睁开眼,段沉野身形一顿,脸上是来不及收回的心疼。
段流筝以为自己看错了。
毕竟,从十五岁她进段家门开始,整整十年,段沉野从不待见她。
在段家时就用尽手段想赶她走。
外面碰见了也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。
这次愿意帮她,不过是看在她能帮他做芯片自主研发的份上罢了。
愣神之际,段沉野已恢复往日那副薄凉傲慢的姿态,他抽回手:
“你醒了?你伤得很重,这副样子回家只会吓到家里人,所以暂时先住医院,等稍微好点了再带你回去。”
段流筝嘴唇干裂,轻轻咳了一声。
段沉野眉心轻拧,走到饮水机旁拿起杯子,弯身接水时,黑色衬衣绷紧,勾勒出背部利落的肌肉线条。
头顶灯光被遮了一半,他将水杯递过来:
“当初不惜断绝关系也要留在海城,结果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?”
流筝没接话,坐起身,抬起左手,动作笨拙刚要碰到水杯。
段沉野啧了一声,坐到床边,将水杯递到她唇边。
“看我做什么?我脸上有水?”
“”这毒舌的劲儿果真一点没变。
她抿了抿嘴,梗着脖子,别扭喝下他喂的水。
一杯水喝了一半。
段沉野将杯子放在床边柜上,替她扯了张纸巾递她手里:
“工厂的事儿,知道是谁做的?”
段流筝擦嘴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她都能猜到,一旦告诉段沉野伤她的人是沈砚辞。
那她立刻就会得到铺天盖地的冷嘲热讽。
笑话她眼瞎,冒着与家人决裂的风险也要跟沈砚辞在一起,结果落得这么一个下场。
甚至还搭上自己的手。
是她活该。
她不想说,只是将用完的纸巾丢进床边的纸篓。
段沉野看着始终沉默的段流筝。
昔日明媚倔强的脸消瘦憔悴,如脆弱的瓷娃娃,碰一下就会碎。
胸口渐渐萦绕着一股浊气。
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。
空气陷入短暂的沉寂。
不知过去多久,段流筝轻声问:“来工厂救我的是你吗?”
声音轻得要飘走似的。
段沉野绷紧的脸有了些许裂缝:“不然呢?”
流筝抿了抿唇。
意识消失前,她隐约有听到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靠近。
她以为是错觉。
毕竟,连自己最亲近的爱人都不管她的死活,更何况是其他人?
只是
“你怎么知道我被带去工厂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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