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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北腹地,一个被连绵黄土丘陵环绕的小村庄。
夕阳的余晖将广袤的田野染成一片温暖的金黄。
麦苗刚刚抽穗,在晚风中轻轻摇曳,显露出勃勃生机。
这本该是充满希望的景象,然而,坐在田埂上的老农张大山,却满面愁容。
他佝偻着背,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指夹着一杆旱烟,“巴塔、巴塔”地抽着,辛辣的烟雾缭绕着他沟壑纵横、被风霜刻满痕迹的脸。
丰收在望?
对他而言,喜悦早已被沉重的现实压垮。
“爷爷!”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。
蹲在田埂边玩泥巴的小孙女妞妞抬起头,脏兮兮的小脸上,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,“乐乐告诉我,等她爸爸在城里赚够了钱回来,会给她买好多好多好吃的!我爸爸啥时候回来呀?他也会给我买好吃的吗?”
张大山夹烟的手猛地一顿。
苦涩如同最浓的胆汁,瞬间从心底涌上喉头。
乐乐是隔壁家的孩子,妞妞最好的玩伴。
这个村子,是典型的“留守村”。
像妞妞爸爸那样年富力强的汉子,几乎都走了,去了遥远的大城市。
在工地上、在流水线上、在城市的各个角落,用汗水甚至血泪换取微薄的收入,支撑着老家老人孩子的生活和孩子的未来。
村子里,只剩下像他这样走不动的老人,和妞妞这样眼巴巴盼着父母归来的孩子。
他用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妞妞柔软的头发:“当然会啊,妞妞的爸爸最疼妞妞了!等他赚够了钱,给妞妞买花衣裳,买城里娃娃吃的糖买好多好多!”
妞妞抿了抿小嘴,大眼睛里蒙上一层水汽,小声地说:“妞妞妞妞不想要好吃的,也不想要花衣裳”
她的小手紧紧抓住爷爷粗糙的裤腿,“妞妞想让爸爸回来妞妞想爸爸了爷爷,你让爸爸别走了,行不行?”
张大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了,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他张了张嘴,喉咙干涩发紧,半晌,才艰难地挤出声音:“傻妞妞爸爸爸爸得去赚钱啊。妞妞长得快,眼瞅着就到上学的年纪了,那学费得攒呐”
他抬头望向远处起伏的丘陵,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正在褪去,留下无边的苍茫与寂寥。
“上学?”妞妞似懂非懂,她小小的脑袋瓜里,丰收的喜悦和爸爸离去的悲伤交织着。
她忽然想起什么,指着眼前绿油油的麦田,充满希望地问:“爷爷!你不是说今年风调雨顺,粮食要大丰收吗?我们把粮食都卖掉,不就有钱啦?爸爸是不是就能回来了?”
“丰收”
张大山看着孙女天真期盼的眼睛,心里苦得像嚼了黄连。
他叹了口气,声音沙哑地解释:“丰收当然是好事。有粮,咱就不怕饿肚子了。可是啊,妞妞,粮食丰收了,大家的收成都好,粮食多了,就就不值钱了。卖粮的钱,怕是怕是不够给你交学费,也不够让你爸爸回来啊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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