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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鸡笼山，千年云霭中的岭南传奇》07（第1页）

第7集·玄鸟显圣

乾道三年仲夏，岭南连月不雨。鸡笼山下田土皲裂如龟甲，河床见底露白骨，村头千年古榕气根尽枯，蜷曲如垂死者指节。赵员外踏过自家干裂的稻田，绸缎长衫沾记红土，三角眼死死盯着山腰处终年云雾缭绕的出米岩——传闻此岩每日卯时渗出白米，恰够百人果腹。

列位！赵员外夜聚乡邻于晒谷场，高举按记血红手印的黄麻纸，那陈归墟道士独占天赐福地，我等饥肠辘辘，岂容他一人独享？待夺了出米岩，稻米均分，保大家安然度荒！众人本就饿得眼冒金星，闻言抄起锄头扁担，在火把照耀下浩浩荡荡向鸡笼山进发。

此时三清观内，陈归墟正于丹房舂药。他身着月白道袍，腕间系着褪色的玄鸟纹绦，这是师父临终前交付的信物。忽闻山道传来人声鼎沸，他望向供桌上的青铜烛台——那是尊三足玄鸟形烛台，此刻鸟喙竟微微翕动，眼眶处暗金纹路流转如活物。

陈道士！快交出出米岩！赵员外率众踹开观门，锄头木棍撞得朱漆大门吱呀作响。陈归墟负手立于岩前，袖中烛台发烫似火：赵施主，此岩乃天地灵脉所化，取之当循天道。若强夺妄取，必遭天谴。

休得妖言惑众！赵员外挥手示意，壮汉们举着农具蜂拥而上。就在锄尖触及岩面刹那，晴空忽响霹雳，一只赤色巨鸟自山顶云层中显现。其翼展遮天蔽日，翎羽如熔金铸就，尾羽扫过之处，云涛翻涌似沸水。

是玄鸟！南朱雀现世！有老者瘫倒在地，手中农具哐当落地。玄鸟昂首三唳，声震山岳，碎石簌簌滚落。顷刻间乌云四合，豆大的雨点砸落，赵员外攥着泡烂的联名状，在泥水中连连叩首：仙长饶命！小人猪油蒙心！

陈归墟轻抚玄鸟虚影羽翼，雨势竟随之渐歇。他朗声道：《淮南子》有云：四时者，天之吏也；日月者，天之使也；星辰者，天之期也。出米岩滋养众生，然人心不足，终断天赐福缘。

这场变故后，乡民于观前立玄鸟碑。碑首刻朱雀衔丹图，碑文载：玄鸟司南，掌阴阳调和、风雨顺时。赵员外散尽家财，率众开凿水渠，余生常于碑前忏悔。至明代《惠州府志》载：每值旱魃，鸡笼山巅常现赤影，须臾甘霖普降。

光阴流转至今世，地质学家勘探发现，出米岩实为多孔砂岩，地下水裹挟淀粉质经年累月渗出，凝结成粒状结晶。然每逢梅雨时节，岩面水渍自然晕染，竟现栩栩如生的玄鸟图腾，与古籍所载分毫不差。更奇者，景区复原的玄鸟烛台，于戊戌年雷暴夜突生异象——闪电劈落瞬间，烛台迸发紫光，空中赫然显现三丈高的朱雀虚影，其形态与宋代古画《玄鸟降福图》如出一辙。而今游人夜宿鸡笼山，仍有传言称，子夜时分若闻清越鸟鸣，次日必是风调雨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