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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第1章（第1页）

午夜两点半的空气浸透了湿冷，压在城市尚未褪尽的暑气上。

电梯平稳上升，老旧电机细微的嗡鸣声在寂静的轿厢里格外清晰，像一只疲惫的虫子在心尖爬行。

应一心靠在冰凉的金属壁上，肩头那个沉甸甸的黑色通勤包滑了下来，她用指关节无意识地抵着太阳穴，那里正随着电梯缓慢的节奏一阵阵发紧。

显示屏猩红的数字一跳，二十七层到了，“叮”的一声脆响划破沉闷。

她拖着脚步迈出电梯，楼道感应灯应声亮起，惨白的光线泼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，那感觉并非温暖，反倒像落了一层薄霜。

钥匙插进锁孔，打开，再反手关上。动作几乎形成一个固定的肌肉记忆。

入室玄关狭窄的地面上凌乱地散放着三双尺寸颜色各异的鞋，有男有女，都是合租室友白天匆忙换下的遗迹。

她侧身绕过，没有换鞋，直接踩过光洁的地板砖，径直走向最里侧那扇紧闭的房门。这是她在这座城市钢筋水泥森林里勉强筑起的一个巢穴，唯一的私人方寸。

拧开属于自已的房门，比客厅大一点的简陋空间映入眼帘。

墙角一张单人床，旁边是占据了几乎一整面墙的嵌入式衣柜，再旁边，紧挨着床头，一张书桌被各式文件塞得记记当当，一台轻薄的银色笔记本电脑在桌面灯罩下，屏幕沉沉地暗着。

空气里漂浮着属于旧楼房特有的气味，微弱的霉味混杂着隔壁飘来的复杂晚餐残余气息，盘踞在鼻子底下挥之不去。

她反手将沉重的通勤包卸下，随手扔在铺着浅色格纹床单的单人床边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肩颈紧绷的酸楚如通生锈的铁丝，一寸寸勒紧。

走到狭窄的窗边，猛地一下拉开了紧闭的窗帘。窗外是城市庞大得无边无际的黑色剪影，像一头蹲踞着沉睡的巨兽，只有远处零星几盏未熄灭的霓虹招牌，在浓稠的夜幕里闪烁着病态而刺眼的光。

转身走到窗边那张小小的折叠桌旁。上面摆着一个暗红色的电煮锅，旁边是一大堆拆开的速食包装袋。

她俯身，熟练地撕开一袋干巴巴的乌冬面饼，又剥开几颗塑封好的冻虾仁和脱水蔬菜包，一股脑儿丢进锅里，然后按下开关。

橘红色的加热指示灯亮起，锅底传来轻微的“滋滋”声，像饿极的虫子在啃噬。

等待水开的间隙漫长，她漫无目的地划开手机屏幕。日常使用的app被手指快速掠过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跳出个新安装的图标——

底色是极深的靛蓝，中央一个醒目的、用猩红线条勾勒出的“live”字样，扭曲跳动如通坏掉的霓虹招牌。鬼使神差地，指尖点在了那个新图标上。

登录界面一片漆黑，正中央只有一个极其醒目的血红色“live”符号在无声跳动，下方是id注册栏。她想了想，指尖在屏幕上点下：【一吃一大碗】，然后随手在系统自带头像库划拉一下，选了个戴着滑稽眼镜、头顶泡面、抱着一碗饭傻笑的卡通小猫。